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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时候总想自己干点什么,可不知干什么好,几番思量之后,觉得在家养点鸡鸭挺好,不用到处求人找班上,在家边种田边饲养,不受约束还可获得一些额外收入。自我感觉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家里地方不大,养鸡会造成环境污染,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养鸭,鸭子除了晚上回来,整天都在水里,而且鸭子也比较好养。于是我决定先捉十几只试试看。为了讨个吉利,我捉了八对,也就是十六只,鸭子是八元钱一对。那时候的鸭子都是枞阳人来放,春天放鸭,到下半年才来收钱,也就是说放鸭人拿本钱给你养鸭,这是多好的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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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年我那十六只鸭子全部养大了,成活率百分百,到年底鸭子生蛋的时候,每天都能捡到十来个鸭蛋,我心里非常高兴,并决定明年多捉一些鸭子,慢慢的将养鸭规模扩大。

第二年的春天,迟迟不见枞阳放鸭人来,我逢人就打招呼,说要是看见放鸭人来就跟我说一下,免得错过了时机,到了夏天蚊子多,捉小鸭难伺候。果然在我左顾右盼中,有两个挑着担子的放鸭人来到我家门前,这次我决定捉四十只,放鸭人告诉我今年鸭苗涨价了,要十二元一对才放,我在心里寻思,物价都在飞涨,鸭苗涨价也在情理之中。

十二就十二,就在我准备捉的时候,放鸭人又说了,要先付定金,鸭苗需要本钱垫付,我一想也对,一分钱不付,人家拿本钱给你看鸭,要过大半年才能要回鸭苗钱,这未免不太公平,反正都要给钱,迟给早给都一样。我问放鸭人一对要多少钱定金,那人说先给零头的两块,我二话不说就拿了四十元钱给放鸭人,并写了欠款凭据,以便放鸭人收鸭苗钱作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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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放鸭人走后不久,邻居嫂嫂来看我家的小鸭,她懂鸭子的行情,看了看鸭子后告诉我,说我的小鸭全部都是公鸭,我不信,还反过来问她那么小的鸭子怎么能分辨出来,她笑着说:“不信你就等着瞧”。我说要真是公鸭,还有钱我就不给了,嫂嫂说公鸭不值钱,五毛钱一个都没人要,他也不会来要钱了。等到下半年鸭子长大后,果然如嫂嫂所说是公鸭,那放鸭人也没有再来要钱了。

吃了一次亏,照说应该多一点防范意识,可我这个人,不知是智商低还是太老实,就是容易相信别人,第三年又有两个放鸭人,来到我的门前,尽管上过当,但一看到鸭子,我就特别喜欢,就有还想捉的念头,为了防止再被欺骗,我将去年那两个放鸭人的欺骗行为,向他们叙说一遍,目的是看他们的反应,以防再次被骗。

还没等我说完,这两个人就骂开了,说那是什么人,做的什么事,坏了放鸭人的名声。还说要是知道名字,回去好好问问他们怎么这么缺德。我心里暗暗高兴,这两人肯定不会骗人了。“今年的鸭子又涨价了,要十四元一对了,现在不比以前了,已经没有人再出来放鸭了”。放鸭人接着对我说。“你要保证是母鸭,我不和你还价,”我笑着对放鸭人说。放鸭人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是母鸭,并发誓说要不是母鸭,以后都不会再来我们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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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常说,人不辞路虎不辞山,人家这话已经说绝了,我心里也就一百个放心了,这回绝对是母鸭,等我放心大胆地挑好了二十对小鸭,已经送到笼子里再出来办押金手续的时候,放鸭人突然说,能不能通融一下付现金,不是说到下半年收钱吗?怎么又说要现金了,是不是又被骗了,我在心里猜测着,放鸭人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没等我说出来,就急着说:“别误会,我跟你说实话,你这一片没有什么人捉鸭子,我为你一家再来讨钱,路费贵划不来,这话说得似乎合情合理,再说鸭子已经放回家里了,我不想再还回去了。

也听说过有人拿现钱买鸭子的,加上前面放鸭人做过保证,我的防范意识早已被淡化了。那现钱买多少钱一对,我试探地问,你就折中给七元钱一对吧!我也不想赚钱了,生意不好做赔本卖,放鸭人爽快地回答。要是母鸭拿现钱只要一半这是很划算的,我在心里盘算着,但嘴里还在和放鸭人讨价还价,最终以六元一对的价格成交。

这回是大鸭苗,很多人来看了,没人说是公鸭。我在满心欢喜的期盼着鸭子长大好卖鸭蛋。待到鸭子成熟时的叫声,将我的卖鸭蛋梦击得粉碎。为了得到精准的验证,我叫来了左邻右舍,大家一致认为全部是公鸭,一个母鸭都没有。我气得火冒三丈,这枞阳人都是什么人呀?就是一帮大骗子。从此以后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提到枞阳人,我立马就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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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又有两个枞阳生意人坐在我家门口,婆婆是个热情的老人,正在泡茶给他们喝,我刚从外面回来,一听到说话的口音是枞阳人,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在人面前我没有责备婆婆,只是绷着个脸,没有一点笑意,那两个枞阳人好像也看出了我不友善的表情,喝完茶就和婆婆道谢走了。

等枞阳人走了,我责备婆婆道,枞阳人就是大骗子,接连骗了我两次,你还客客气气的对他们,我都气死了,你还热情相待。谁知婆婆嘿嘿一笑说:“同样的事情被人骗两次,自己缺心眼儿,还怨别人,再说做生意人不带点骗,生意怎么能成呢?所有的枞阳人都骗了你呀?我们的老祖宗还在枞阳会宫呢!说话动动脑子再说,别一竹竿子打一船人,小心被人抓小辫子。”婆婆情理分明而又豁达的话语,说得我没有反驳的余地,我内心感觉自己确实是缺心眼儿,甚至有点傻不拉叽的……

此事过去很多年了,但我对枞阳人一直心存芥蒂。直到一零年后,枞阳人的行为彻底改变了我对他们的看法。那时我们这里已经有不少农田在荒芜。我身体不好,老公要做生意,孩子读书,我家的田地送给哥嫂种,他们都说已经力不从心了。作为种田人,看到荒芜的田地是很心痛的。就在我为田地无人耕种而犯愁的时候,听人说枞阳人来了,把我们这里的田地全部承包了,而且还付田租给我们,此时我心里的那一点怨气也不知躲哪儿去了?尽被喜悦感包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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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整个村的田地都被一对枞阳中年夫妇承包了,包田夫妇男的偏瘦,女的稍胖,但干起农活夫妇二人都是好手,丈夫农业机械化操作样样精通,田里活儿从播种,育秧,到插秧,追肥打药,以至收割门门都是行家。妻子的插秧技术我们这里无人能及,她插秧又快又直,秧行就像棉线弹的一样,一眼望去从田头到田尾笔直,那叫一个漂亮。我们这里的人看到这么好看的秧颗都啧啧赞叹!

让我感触颇深的是扒稗子,由于早些年田地疏于管理,枞阳人接手后,每块田里稗子都特别的多,稗子的生命力极其旺盛,而且繁殖力也特强,今年的稗子如果不彻底拔掉,会直接影响稻子的生长以致减产,而且明年还会成倍的增加。八月初的时候,正是稻子出齐灌满浆的时候,稗子还未成熟,正是拔除的好时机。

一个云淡风轻的早晨,七点多钟我起来开开门一看,我家门前那二亩多的田里,那位包田人的妻子,浑身肩部以下全被露水打湿了,她已经将那满田黑压压的稗子拔掉了一半,我在心里惊叹!天哪,这是什么时候就下田了,这一大早就拔了这么多的稗子!换作是我一天也难拔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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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夫妇包田大部分的活儿都自己起早贪黑地干,实在干不过来,才雇小工干。小工早上是不干活的,一般都是吃过早饭,八点左右才开始干活,早饭后,有六七个我们这里的妇女帮她们拔稗子,我在门口坐着,看见我们家的人边拔稗子边聊天,速度也明显慢了许多,那包田人的妻子先是不说话,后来看到有人将拔起来的稗子就扔在田里,发怒道:“这和没有拔有什么区别,你们这样胡公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明年不管是谁承包,又是一田的稗子。”说完自己带头捡起丢在田里的稗子,并让大家将稗子全部送到田边的空地上,听到那包田人妻子认真负责的话语,我从内心深处充满敬佩之情!

快过年的时候,队长招呼开会,说是分“田租钱”,不用种田还能分到钱,这是破天荒头一回,我打心眼里感激枞阳人,是他们的勤劳让我无力耕种的田地没有荒芜,还能有所收益。接到田租的那一刻,我心里欣喜与感动并存,躲在角落里的那一点久存的怨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此刻我在心里默默地为枞阳人竖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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