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洁烈女王宝钏

清朝康熙年间,江苏发生一桩命案,此案并不离奇,却悲情十足,并被刑部上奏给康熙皇帝,康熙皇帝为之伤感,御笔题字,这桩案件便是“海烈妇案”。

贞洁烈女王宝钏

此案发生在康熙六年,那年夏天江苏徐州一带普降暴雨,连日不绝,水龙肆虐,堤坝垮塌,致使饥荒严重,虽朝廷大力赈灾,然杯水车薪,以至于家家有戴孝,户户闻哭声。

此间有个平头百姓名叫陈再益,生性老实,又有几分糊涂,人送外号“糊涂陈”。他听说有个亲戚在松江做官,于是就与妻子海氏商议,决定投奔这个亲戚处,换个三餐温饱。

海氏二十出头,正是人生好年华之时,容貌娟秀,体态婀娜,更有几分见识,她对丈夫说:“人事无常,亲眷友人,三年不见,便是陌路,此一去路途遥远,先不说能否走到,就算到了也不保证就是好事,不如打消这个念头的好。”

此言甚妙,大有道理,然而陈再益却认为女人目光短浅,他不听劝阻,执意要去,海氏无奈,只得遵从了丈夫心愿。于是乎,夫妻二人择日乘船南行。哪曾想海氏所虑不幸言中,此一去非但没能过上安稳日子,也葬送了夫妻二人的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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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了常州,便听人说那个亲戚早已不在松江,去年就调任到福建去了。事与人违,再想回头,已然晚矣,所带盘缠即将用尽,只得流落异乡,遑遑无依地在常州城郊租了一间破屋居住下来。

离他夫妻二人暂栖之地不远有个无赖汉小名杨二,因其心术不正,且好勇斗狠,因此得了个诨号“杨二狠子”。自从陈再益与海氏住下的当日,他便心生邪念打起了海氏的主意,频频借故与陈再益来往,还主动拿米拿盐接济夫妻二人。

陈再益在此地举目无亲,又不知道杨二的底细,见杨二诚恳相待,便将其视为善人,终日在海氏耳边夸赞杨二的为人,一次居然要与杨二结拜为异姓兄弟。

杨二见陈再益这条糊涂鱼已经上钩,自然假情假意地与他结拜。如此一来,他便可以以看望义弟为名,借机与海氏接触。

陈再益糊涂,海氏却不糊涂,她认为杨二如此大献殷勤,必定非奸即盗,于是每天劝告丈夫不可与杨二走得过于亲近,以免被他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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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再益对此不屑一顾,以孔圣人那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来训斥海氏,并警告海氏,若再恶意中伤自己的好朋友,便以“七出”之罪将她休了。

如此这般糊涂,正中杨二下怀,杨二有个臭味相投的朋友,名叫林显瑞,在常州水路上担任押解漕运的差事,也是个出了名的奸猾之徒。杨二因久久不能得到海氏而心中郁闷,于是找到林显瑞喝酒诉苦。

林显瑞听他说完心事,也顿时来了精神,满眼邪笑,满口秽言,他当场打下包票,要帮杨二把海氏搞到手,不过他也要从中分一杯羹,要与杨二共享神女之妙。

两个无赖借着酒兴谋划奸计,最终定下计策,由杨二去骗陈再益,就说愿意资助他夫妻二人回原籍。再告知陈再益,船只已经帮他找好,只需搭乘这条船,便可顺顺当当地回到老家。嗨嗨,船到了深水无人处,便效法刘洪打落陈光蕊,自此霸占殷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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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下计谋之后,杨二兴冲冲找到陈再益把事先准备好的话这么一说,陈再益果然中计。当这个糊涂汉子得知不费舟资就可返回家乡,只乐得手舞足蹈,跪地给杨二叩头。

杨二一见陈再益中计,心中自然窃喜。待杨二离开后,海氏立即劝丈夫不能偏听此人所言,倘若杨二心怀不轨,只怕夫妻二人就此劳燕分飞,再不能相见。

陈再益不以为然,斥责海氏恶妇多恶言,不该败坏他好朋友的人格。海氏见丈夫固执,只得从命。福欤,祸欤,全凭天意安排。

一天,陈再益打点好行囊,携带海氏来到码头。放眼望去,依依杨柳,翩翩帆影,更让游子陡添几分思乡之情,也增添许多归途的喜悦。

林显瑞亲自划船而来,杨二为两人做了引荐,陈再益认为林显瑞也是豪情之人,因此格外感激。

船至苏州界,林显瑞将船停下,说是此地有人欠了他一笔账,如今到了这里,正好找那人要账。又说自己没有学问,对于账目数字尤为不在行,想请陈再益与他一同前往,帮他把账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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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再益正愁不知如何报答恩公,如今林显瑞请他帮忙,他忙不迭地答应下来,随着林显瑞上了岸,却把海氏留在船上,请杨二代为照顾。

海氏独身在舱房内正襟危坐,任由杨二在外面叫喊,堵住舱门始终不肯到外面去。杨二无奈,只好花钱雇了个使船的婆子,凭借两行伶俐齿,三寸不烂舌,意图将海氏诓出舱房。

然而海氏主意早定,不管那个婆子如何花言巧语,始终不肯出舱房一步。

再说海氏的丈夫陈再益,一连三日不见回还。海氏心如明镜,自知丈夫遭了歹人算计。

陈再益没有回来,林显瑞却回来了。杨二此刻早已是恼羞成怒,见到林显瑞之后,让林显瑞帮着用刀劈开舱门,闯入舱房之后,强行对海氏无礼。

海氏贞烈,奋死相抵,呼救声引来打渔船。那些渔民以为是水贼抢劫,于是立即相救海氏。难料林显瑞亮出腰牌,恐吓那些渔民,他乃是朝廷命官,来此只为捉拿逃离夫家的淫妇。

一见腰牌,渔民无不惧怕,纷纷驶船离去。可怜海氏,为保全贞节,竟愤而咬断舌根,只把那杨二吓得叫苦不迭。林显瑞见海氏贞烈,如今又是这般模样,知道无法再留她在世间,于是手起刀落,反倒成全了海氏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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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海氏之后,林显瑞将尸体藏在米堆中。意图划船到无人之处,将尸体沉入水底。可他没有想到,如此恶行竟然被一个名叫蓝九斤的船夫看到。

蓝九斤也并非什么善类,他以此要挟林显瑞,只要林显瑞给他二两银子,他便闭口不提目睹之事。

林显瑞仗着自己有腰牌在身,根本不将蓝九斤放在眼中,威胁蓝九斤胆敢吐露一个字,就让他人间蒸发。

蓝九斤见捞不到好处,又担心林显瑞和杨二真的对自己下毒手,于是找个机会跳到水中。游到岸上后吧,直接跑到衙门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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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得报,立即派遣三班衙役捉拿林、杨二人。他两个尚未逃跑,因此被抓个正着。公堂之上,棍子、板子、鞭子伺候着,正是人是木雕不打不招,人是苦虫不打不成,水火无情棍打下,杨二先行招架不住,只得一五一十供出实情,却将罪责全部推到了林显瑞的头上,说是一切都是林显瑞主使,他不过是个帮凶罢了。

林显瑞万没想到杨二如此不念朋友情义,于是又把杨二的恶行揭穿。如此一来,两人都成了罪魁祸首,谁也逃不了干系。

官府从米堆中寻得海氏尸体,只见海氏的眉宇之间,含有一股凛然正气。而她的衣裳袊带之间密纫层缝,不留一点空隙。如此这般,只为保全清白,不使清白毁于恶徒之手。

此案大白天下,林显瑞被判死刑,杨二却不知何故,在未判之前,突然一命呜呼。这般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而蹊跷的是,海氏的丈夫陈再益并没有遇害。他那日随林显瑞前去要账,被林显瑞带到一个陌生处,林显瑞随即不见了踪影,倒是有个恶汉突然出现要害他性命,也是该着他命大,居然凭借双腿逃过一劫,流落荒野之间,依靠乞讨勉强保全了性命。

待他得知妻子的遭遇,以及林显瑞与杨二的恶毒勾当之后,悔不当初,痛哭流涕全然无用,唯剩孤身一人了此残生。

他虽是可怜人,但官府也因他不能保护妻子,听信恶徒奸计为由,将他打了四十板子,又把他关进站笼示众一天,这才把他放了。从此后,陈再益就变得越发神志不清,后半生全靠要饭乞讨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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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随后被刑部上奏给康熙皇帝,当时康熙年纪十四岁,刚刚扳倒鳌拜亲自主政,看过奏折后,为海氏之死深感同情,御笔书下“烈女节妇”四个大字,又命人打造一座贞烈牌坊,以慰海氏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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