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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推进,越来越多乡村,踏入振兴的征途中,也有越来越多的人,从城市进入乡村,加入乡村建设的行列。然而,如何更好地建设一个村庄?如何将处在人口流失、资源缺乏、文化衰落、生产方式变化的乡村,重新变成一个适宜人们生活、可以吸引更多人的乡愁寄托之地?近日,新京报记者邀请了多年从事乡村建设工作的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卢晖临、中规院(北京)规划设计有限公司乡村振兴研究中心主任曹璐,共话乡村的衰落与复兴。

新京报记者对话乡建专家。新京报记者 王巍 拍摄 耿子叶 制作

保护村落的核心,是打造生活共同体

新京报:据了解,两位老师几年来都在安徽省潜山市一个名叫万涧的村子里工作,帮助村庄振兴和重建,能否介绍一下,在村里主要的工作内容?

曹璐:乡村建设是一个比较系统性的工作。我们所做的包括几个部分,第一是产业,我们有驻村规划师,驻村规划师带着当地村民成立了一个村民合作社,合作社流转了许多村民不愿意再种的土地,复垦后做生态农业。第二是建筑改造,当地的传统建筑称为皖西大屋,我们会探索如何把这些传统建筑资源妥善利用,比如修缮成民宿由合作社投资和运营。第三是公共文化和生活的打造,比如村里的一个废弃的造纸作坊,被改造成了留守儿童图书馆,叫“萤萤公益书屋”。另外,就是村里的环境整治,包括河道整理、人居环境改善、景观环境建设、村落中包括非物质文化遗产和民俗活动的推广等等。

卢晖临:做这些工作的核心,是围绕村庄的团结机制、组织建设来的。最终的目标,是希望把它打造成为一个生活共同体,在建设的过程中,把村民之间的社会联系进一步加强,把组织性和团结性进一步提高。这是一个综合性的工作,希望能够帮助当地人更好地生活。

新京报:四年的工作,给村庄带来了什么变化?

卢晖临:这四年的工作,通过图书馆、民宿的打造,尤其是合作社的建立,让村庄里不同的人,有了更多机会联系,不管是在娱乐方面还是生活交往方面。村民们致力于去建设家园,比如说维护图书馆,让民宿办得更好,或者是让老屋改造得更好等。能够看到,这个村庄正朝着理想的共同体方向迈进,大家联系更紧密,对这个村庄更热爱,同时,实质性的合作也更多,比起之前刚刚开始时,是能够看到比较明显的变化的。特别是一些女性,平时就在家里带着孩子照顾老人,跟左邻右舍聊天,村庄的公共事务,她们是没有机会参与的。但现在,她们有了这个机会。她们在为自己服务的同时,也为更多人服务。妇女走出家庭,走出自己的左邻右舍,过渡到一个更大的村落空间,不论是生活层面、经济层面都得到了一定满足,因此,妇女成为激活村庄社会生活共同体中一个非常重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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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记者陈璐(左)与中规院(北京)规划设计有限公司乡村振兴研究中心主任曹璐(中),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卢晖临(右)共话乡村的衰落与复兴。新京报记者 王巍 摄

传统建筑的改造,不应成建筑师的个性表达

新京报:村庄物理空间的改造和重建,是怎么进行的?

曹璐:在传统建筑修缮的过程中,首先要选对设计师和设计方向,必须要对现有的传统建筑有充分的尊重,并且对于村落建筑未来的功能和运营方式,有一个清晰的架构,因为选择什么样的建筑师和建筑团队,不仅仅是一个艺术创意的问题,同时要对传统建筑的方方面面有深刻的理解,在这个基础上再谈合作。第二,要注意在修缮的过程中,传统建造技术应该如何去传承的问题,不是一味地尊古,而要创新性地解决问题。另外,在改造的过程中,还要讨论可复制性和低成本运营的问题,不是说一个房子,从修缮到改造,就大几百万上千万的支出。这样高造价的修缮改造方式,就算最后这个房子做得美轮美奂,但它是不可复制的,不可能所有房子都按照这个方式去做。绝大多数的建筑修缮改造是为了让更多普通人使用,就要用更接地气的,甚至是村民可以学习的一些方法。

卢晖临:过去,在乡村里能看到建筑师留下了不少的建筑,这些建筑单个拿出来看,有可能都是挺不错的,都是能够成为网红的建筑。但万涧村的改造,会特别小心,不要让传统建筑的改造,过分地成为一个建筑师个性或自我的表达。改造完的建筑有什么用途,以及用途的可持续性,才是更应该关心的问题。比如说萤萤公益书屋,也可以把它看作是一个网红建筑,因为旅游者看了会非常喜欢。但是,它是对山区的儿童服务的,山区儿童能在这里找到学校之外自我成长的空间,它不是孤零零的景观,而是符合当地需求的空间。

猎奇不是乡村获得关注的途径

新京报:保护和重建传统村落,最重要的工作是什么?

曹璐:最开始,我们设想的工作重点是产业培育,如何利用村落传统资源,将其转化成村落产业成长的力量,让村民有保护传统村落的动力。但其实,这个目标过于单一了。传统村落的保护应该是一个复合型目标,对于村民来说,经济收益固然重要,但不一定是最重要的。或者说,经济收益绝对不是唯一的考量标准。在万涧村工作的过程中,我们更多会关注村民的尊严、凝聚力、文化自信以及对于家族的归属感和认同感的提升。在这个过程中,村民能够成为自己文化的代言人,由自己衍生出来对村落文化的理解和诠释,然后去传承他的村庄,这个是更有价值和活力的东西。

新京报:据了解,项目团队在万涧村举办了一些城乡交流的互动,举办这些活动的目的是什么?

曹璐:这些文化唤醒的活动,让村民更加自信了。另一方面,通过这些活动,来感动城市的人群。现在乡村,特别是在传统村落中,还保留着大量丰富宝贵的传统文化,有很多文化特征并不是直观可见的,但是如果你深入这些村落中与村民接触,他们对传统文化、对家族和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理解,很多时候都会感动我们。

卢晖临:在这个维度上,我们去讨论保护乡村或者乡村振兴的意义,是有很大借鉴空间的。我们讲传统村落,可能更多考虑到它的传统价值、旅游开发的潜力,旅游就主要是城市人来。旅游,可以让传统村庄本来在缩小的生计空间慢慢扩张,可以让更多村民找到自己的生计,但是,如果只是简单给城市人带来猎奇的体验,来看一些城市里没有的、浮光掠影的景观,其实是一种浪费。传统村落在今天,首先要成为农民的家园,其次要发挥文化输出的作用,要将传统的东西输出给城市人,尤其是向城市的青年输出我们的中国文化,就像这些活动一样。这些是需要更立体地去展现出来的。现在很多乡村旅游项目,短期内有效,但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审美疲劳,同时也破坏了村民对自身文化的认同感,这是当前重建乡村中比较严重的问题。任何的民俗,一旦把它从当地人的生活生产中抽离出来,一遍遍地进行表演,是特别可怕的。对于当地人来说,这个民俗或者文化已经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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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涧村里的老人。受访者供图

村落真正的主人是村民

新京报:在几年的乡村建设经历中,两位认为最难的问题是什么?

卢晖临:乡村建设中,最关键还是人,特别是人的状态,人要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联系起来,需要给村民什么样的组织机制和平台,这个是很重要的。

曹璐:帮助村民强化自身的内生动力,是最关键也是最难的事情之一。除了一些具有特别的优势资源的村庄,大部分乡村缺乏优异的资源禀赋,也没有那么多乡村精英或者能人骨干。这些乡村将来应该怎么成长,才更值得关注。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能够让村庄有内生动力,可能是村庄发展的关键问题。

卢晖临:推动乡村发展,特别是展开城乡之间的深度合作,形成合力来发展乡村,其实是个老问题。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民国乡村建设,梁漱溟就反思了这个问题。乡村建设碰到的很大问题就是上面动下面不动,知识分子动,农民不动。这个问题在今天仍然存在,解决不好这个问题,农民的主体性问题和乡村振兴无从谈起。要通过组织建设,把人的活力调动起来,激发农民的内在动力,让农民的主体性发挥出来,这是乡村振兴中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要有一种整体协同的工作思路,需要慢功夫。

新京报:从事乡村建设,两位心中的美丽乡村是什么样的?

曹璐:在整个城镇化的进程中,乡村失去了很多东西。人们提乡村振兴,提以城带乡,都在不断更新对乡村的认识。希望将来有一天,不再是以城带乡,而是城市和乡村能够完全平等,它只是两种不同的空间形态,两种各有特色的社会组织形式。乡村所有的特性,比如空间、产业、文化、社会组织关系等,都能让城市人羡慕,让乡村人自豪,把乡村变成一片文化厚土。

卢晖临:我理想的乡村,肯定不是固守原来那种田园牧歌、炊烟袅袅的图景,整个社会发生变化了,如果有更多年轻人回到乡村的话,它的需求就跟着变化了。在这些变化中,最根本的是,乡村这样一种社会形态的特点要能够保留。乡村和城市是不一样的,乡村是一个全人格投入交往的社会,是熟人社会,是一个共同体,乡村可以现代化,也需要现代化,但一定是一个别样的现代化。

新京报记者 陈璐

编辑 张树婧 校对 卢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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