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难过的事情

5年前章莹颖赴美惨遭杀害，至今尸骨仍下落不明，父母苦寻不放弃

2017年6月9日下午，美国伊利诺伊州，来自中国的访学女生章莹颖，在去签租房合同的路上，上了一辆土星牌轿车的副驾。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等家人再次获悉章莹颖的消息时，她已经被残忍杀害了。为了搞清楚真相，她的家人两度赴美，中途还因为在美募捐，被贴上了“诈捐”、“移民”的标签，可最终他们也没能找到女儿。

痛失爱女，经历“诈捐”风波，4年多过去了，章莹颖的家人现在怎么样了？

没有获得应有的正义感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章莹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经过警方调查，其实嫌疑人很快就被锁定了，他是与章莹颖同校的在读博士克里斯滕森。可是在铁证面前，他却矢口否认。

因为一直找不到章莹颖，联邦检察院迟迟无法给他定罪。

也因为一直找不到女儿，章家人一直怀揣着女儿还在人世的希望。因此，他们发动在美的留学生、华人和社会各界人士，一起搜寻章莹颖，但是两年后，仍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克里斯滕森终于认罪了，他承认自己早就已经残忍地杀害了章莹颖。

案发当天，凶手把章莹颖诱骗上车后，将她绑架回了公寓。

凶手先把她拖到卧室里进行强暴，随后又把她拖到浴室的浴缸里，朝她身上一通乱刺，接着用棒球棍打裂了她的头。

过程中，章莹颖拼命挣扎抵抗，试图与恶魔抗衡。但凶手高大凶残，弱小的她终究没能逃脱噩运。

后来，凶手用双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长达10分钟，然后挥刀砍下了头，之后将遗体肢解，装进3个垃圾袋内，弃尸在它处。

凶手讲述犯罪过程时，非常冷静，就好像在描述一部电影，轻描淡写，时而还会露出一点难以掩饰的兴奋。

克里斯滕森不仅如此，还极其狂妄自大，蔑视法律。

案发后，克里斯滕森把自己比作美国的连环杀手泰德邦迪，向女友吹嘘自己是方圆20里“最危险的人”，章莹颖不过是自己的第13个猎物。

杀人后他不仅没有躲藏起来，还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寻找章莹颖的活动上。

章莹颖失踪后，为了寻找她，本校学生曾自发组织了一次祈福守夜活动。克里斯滕森作为学生助教，竟然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活动现场。

在一份关键的录音证据中，他对女友激动地说道：“他们都是来找我的，但是他们永远也不知道我是谁！”

当得知凶手如此猖狂，泯灭人性后，章莹颖的家人万分悲痛，他们辛苦养育的女儿，那样青春洋溢的生命，竟然被这样残忍杀害，他们不敢想象女儿的痛苦和恐惧，而他们没有在女儿身边，保护好她……

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凶手能够被判处死刑。只有这样，莹颖的在天之灵才能安息，公众的愤怒才能彻底平复。

然而，凶手竟然逃过了死刑的制裁。

案发地伊利诺伊州早已废除了死刑，但美国联邦最高法院还保留着执行联邦死刑的权力。

鉴于此事造成的恶劣影响，美国检方以联邦的名义对凶手进行公开起诉。但判处他死刑还有一个前提，陪审团成员必须全员同意。

可惜，最终12名陪审团成员中有2人不同意，克里斯滕森因此只被判处了终身监禁。

至此，真相已经水落石出，凶手也得到了惩罚，可是，有个谜团却始终没有解开。

章莹颖的遗骸到底在哪里？直到庭审结束，凶手都拒绝交代他到底把尸体扔到了哪里。

万般无奈下，在庭审的最后，章父恳求凶手道：“如果你的灵魂中还残留有任何人性，请帮助结束我们的煎熬。请让我们带莹颖回家。”

也许克里斯滕森真的被打动了，不久后他终于交代了遗骸的下落，结果却出人意料。

他并没有处心积虑地藏匿尸体，装有尸体的垃圾袋只是被他随手丢到了楼下的垃圾桶里。

可是为何一直找不到尸体呢？原来，这些遗骸早已被深深地埋进了地下。

在案发后的第5天，经过至少2次的压缩处理后，遗骸跟随垃圾被转运到了一处私人垃圾填埋场。

两年后，这些遗骸之上已经堆了9米深的垃圾，而要想找到它们，需要搜索的区域足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

这意味着，遗骸的搜索工作将会非常复杂，而且花费不菲。需要政府的监督和垃圾填埋场主人的配合，还不一定成功。

尽管不甘心，但章莹颖的父母不得不放弃对女儿遗骸的搜索。

虽然没能找到孩子，把她带回家，但章莹颖的父母还是按照中国的传统，在美国为女儿立了一座衣冠冢。

他们把女儿的衣物，一件件抖了又抖，里面都是女儿的气息，他们又一件件叠得整整齐齐，轻轻装进一个盒子里，然后把盒子埋在女儿失踪前附近的纪念花园。

章莹颖父母希望提醒所有经过这里的人，他们乖巧青春的女儿章莹颖，曾经来过这个世界。

没有获到应得的赔偿

尽管对判决结果不满，章莹颖的家人也只好默默接受。他们想不通，难道这件事情只有凶手有责任吗？

克里斯藤森在大学期间成绩优异，本科毕业后，来到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读博士，没想到这里高手云集。巨大的学业压力下，他开始酗酒，抑郁失眠。

到了第三年，成绩一落千丈，所有课都从A滑落到了F，他面临着无法以博士身份毕业的危险。雪上加霜的是，妻子在此时向他提出了离婚。

为此，案发前3个月，处于崩溃边缘的克里斯藤森，来到了学校的心理咨询室，向顾问坦诚不光想要自残，还想要杀人。

可是心理顾问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只是敷衍了事地向他推荐了几家心理治疗机构，和一款用来练习呼吸放松的手机app。

当时，如果心理咨询师能够给予他一些实际有效的帮助，并且持续跟踪，可能章莹颖就不会因他而无辜丧生。

于是，2019年章家人将学校的两名心理顾问告上法庭，认为他们应该为章莹颖的死亡负一定的责任并提出赔偿。

可惜，他们的诉讼被伊利诺伊州巡回法院无情地驳回了，法院认定心理顾问与此事无关。

得知结果后，章父很迷茫也很失望，他说：

“女儿就这样没有了，连一根头发也没有带回家，没有人担责任，也没有得到一厘钱的赔偿，不会再起诉了，没有结果。”

成立“莹颖基金会”

章莹颖刚失踪的时候，为了找到她，家人们在美国的一个募款平台公开募款，金额从开始的1.5万美元一路调高到了50万美元。

因为这一举动，章家人被扣上了“诈捐”的帽子，甚至被质疑有移民倾向。

许多热心帮忙的人纷纷离开，甚至公开和章家人唱起了反调。不满意的网友们坚决要求退款，甚至在白宫的网站上发起请愿，要求有关部门对捐款一事展开调查。

后来相关部门确实对此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章家人没有任何问题。

学校还特别出面证实，众筹行动是学校帮助章家设立的，具有公正性。提高募款金额的唯一原因是，寻找章莹颖需要花费很多钱，此前已经花了很多钱，后续还要花更多的钱。

后来，章家将这些捐款交由三个机构监管，并公之于众，这才渐渐平息了这场风波。

这些捐款，几乎都被用来寻找章莹颖了。

剩下的钱里，章家拿出2万美元给了关键证人，用来感谢她挺身而出的正义之举。

余下的3万美金，全部被他们捐了出去，用来成立“莹颖基金会”。

成立基金会的初衷是对学校的极度失望，整个过程中，学校拒绝给章家提供任何经济上的补偿和帮助。学校从留学生身上赚了大把的学费，对陷入困境的留学生却一毛不拔。

于是，章家人决定把捐款拿出来，成立“莹颖基金会”。既为了纪念章莹颖，也为了帮助那些同他们一样无助的人，那些因为意外事故而陷入困境的国际留学生及家庭。

章家处境艰难

两度赴美，历经波折后，章家人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国了。

除了两个行李箱和几件章莹颖生前喜欢的衣服，他们什么也没有带回来。

他们最想带回家的女儿，永远都回不来了。

章莹颖性格开朗，喜欢唱歌，爱好音乐，会弹吉他。

她从小就是学霸，一路从福建南平考上了中山大学，本科毕业后去北大读硕士，之后硕士毕业，进入中科院客座学习，正是在那里，得到了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去美国访问学习。

在这个普通甚至贫困的家庭里，章莹颖曾经是家里全部的希望。

父亲章荣高初中文化，沉默寡言，常年跑货车长途运输，一个月才回一趟家，女儿出事前，他周一到周五当门卫，周末跑长途拉板材。

母亲叶丽凤大字不识，以前靠手工活挣点零花钱。

章莹颖出事后，有一次，夫妻俩一起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章荣高一下子摔断了4根肋骨，叶丽凤则摔伤了腰，再也不能干重活了。

后来，章荣高不再跑长途了，在电力公司一边当保安，一边在公司车队里开车，每个月能赚2300元。

章莹颖的弟弟，打小就和姐姐特别亲，虽然没有姐姐优秀，却也是家人们都疼爱的小儿子。

姐姐出事以后，他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帮父母扛起了沉重的生活。

为了补贴家用，他找了家餐馆当学徒，一个月收入1000多元。

在福建南平这个小城市里，章家的生活依旧艰难。

章莹颖走了，带走了章家所有的欢笑，也带走了章家几乎所有的希望。

父母默默悲伤

失去女儿后，父亲章荣高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以前，他虽然是个农民，但不管走到哪都神采奕奕，因为人人都羡慕他培养了一个优秀的女儿。

可如今，女儿却成了他最大的伤疤，一辈子都难以愈合。他最后悔的事，就是答应女儿出国。

章荣高是一个坚忍的父亲。

庭审中，他坚持戴上耳机，听完女儿被害的所有细节，一字不漏。摘下耳机后，他低下头默默流泪。

法庭外，面对几十家媒体，他在话筒前平静地念完了发言稿。

章荣高也有差点失控的时候。

和凶手的父亲相遇时，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后悔当时自己手上没拿点什么东西。

宣判后，他和凶手的辩护律师握手时，差一点挥起了拳头。

更多的时候，章荣高是一个绝望的父亲。

他觉得“每一个结果都让人非常失望，自己被逼到绝路上了”。

回国后，章荣高一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夜里醒来睡不着，他不是跑到大街上狂奔，就是跑到公园里的山上放声大叫。

他在手机浏览器上敲下女儿的名字，反复看网上那些女儿生前的视频和图片。

他放不下女儿，却始终不肯接受心理咨询师的辅导。

章荣高无助地说：“我们下半生，注定要受尽折磨而离开人世的。”

母亲叶丽凤更多是自责和难过。

她抱怨丈夫不提醒女儿注意安全，更后悔自己没有多嘱咐女儿几句。

独自在家的时候，一想起女儿，叶丽凤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擦眼泪的纸巾一会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好在她既不识字，也不看新闻，对女儿遇害的残忍细节一概不知。

因此在叶丽凤的脑海里，关于女儿的回忆都是温暖而美好的。

路上见到和女儿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她总是忍不住多看一眼，而看一眼，心就痛一次。

现在，除了买菜，她很少外出，不想和任何人交流，也不再参加热闹喜庆的活动。

叶丽凤觉得女儿还在人世。每天，她都会在微信上给女儿发语音，有时候发几张照片，有时候发一段视频。

有一次，她梦见在美国的一片大草坪上，她和女儿蹲在一起，开心地挖着花生。

梦醒后，枕巾又湿了一大片。

男友替她圆梦

日夜思念章莹颖的人，除了她的家人，还有她的男友侯霄霖。

侯霄霖和章莹颖在大学相恋，毕业时，一起保研进了北大。出事前，相恋8年的他们已经在计划结婚了。

章莹颖失踪后，侯霄霖展现了身为爱人的全部勇气和担当。

当时，侯霄霖正在北大读环境工程的博士，他果断暂停了学业，和章家父母一起来到美国寻找莹颖。

章家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自然地，见过识广的侯霄霖要冲在他们前面。

虽然平时看文献写文章都要用英语，但实际上他的口语糟透了，根本开不了口，交流成了大问题。

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没有一个能商量的人，住宿、吃饭、出行也都是问题。

这些困难，侯霄霖都一一克服了，只是困难还不止这些。

诈捐风波中，他受到了很多诋毁和谩骂，有人甚至说他就是在演戏。

事实上，他的前途不可限量，他不可能也没必要为了骗取募捐的钱，而坏了自己的名声和大好的前途。

好在最终的调查结果为侯霄霖洗刷了冤屈。

尽管经历了重重困难，做出了种种努力，可是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当得知自己已经永远失去爱人后，侯霄霖痛彻心扉，但他极其克制，从来没有在媒体面前嚎啕大哭过。

当着全世界记者的面，他却愤怒宣告：我永远不会认同判决结果！

难得的是，侯霄霖始终坚定地和章家站在一起，“章莹颖的爸妈就是我的爸妈，以后我怎么对待父母，就怎么对待他们。”

章家父母一直想去莹颖生前学习的地方看看，于是，他带着章家父母来到了北大，帮老人们了却了一桩心事。

他不光帮章家父母实现了愿望，还帮莹颖实现了心愿。

博士毕业后，侯霄霖没有立即去工作，却一头扎进了广西梅州的大山里。

莹颖曾经想当一名老师，却没能如愿。为了实现女友的心愿，他带着莹颖生前的备用眼镜和日记本去大山里支教。

他教孩子们语文课，偶尔教他们唱唱歌。

没事的时候，他会翻开莹颖的日记本，看看上面零散的笔记。

“生命如此短暂，怎能甘于平凡？”在一页纸上，章莹颖这样写道。

看到莹颖记录的那些甜蜜又琐碎的日常时，侯霄霖会忍不住合上日记本。

回忆越真切，现实越伤感。

那些文字记录下来的珍贵过往，在时刻提醒着他，永失我爱。

曾经，侯霄霖对未来的每一步规划里，都有莹颖。

他们原本计划等莹颖博士毕业后，两个人一起去北京或者上海定居，组建一个温馨的小家，然后生儿育女，细水长流。

但如今，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侯霄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人生规划。

对于未来的感情生活，他的家人和莹颖的父母都非常担心，但他自己却很乐观。

侯霄霖说：“我相信自己会有一个好的生活和家庭。”

结语

自从章莹颖被害，她的家人一直生活在巨大的痛苦中，现在也没有彻底走出来。

从美国回来后，为了安慰极度悲伤的父母，章莹颖的弟弟和女友很快领了结婚证，不久后给章家添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生命。

虽然不足以赶走所有的阴霾，但章荣高夫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列夫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写道：“上帝给人苦难，也给人承担苦难的力量。”

我们期待所有人的善意能够给予他们力量，期待时间能够慢慢抚平他们的伤口，愿他们能够早日真正地走出阴影，找回生活中的幸福和快乐。

. END .

【文|斯汀 】

【编辑| 丹尼尔李】

【排版 | 毛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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